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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 薄荷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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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   薄荷糖

下午的光線特別亮,陽光細細密密地照進來,落在兩人的側臉。

之後的時間,細細感受他胸膛的起伏,眼淚漸漸止住。

算算日子,她已經好多年沒哭過了。

有人說,人和人之間都有一座橋,它是用眼淚做成的,真愛的升華就是眼淚。①

多妙的比喻啊,愛就是很多很多的眼淚;淚水,向來都是最難渡過的河流。

休息室依稀傳來鋼琴版的《I Left my heart at San Francisco》,音樂如晨霧般娓娓道來。

時硯池的大掌一直覆在她的小腹上,給她揉肚子 ,已經揉了十幾分鐘,一副她不說停就會繼續揉到天荒地老的樣子。

他下巴靠在她頸窩上,一直在她耳邊道歉,慢慢安撫她的情緒。

夏星曉反握住他的手,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,抽一記鼻子:“為什麽道歉,是你真的知道誤會我了,還是今天看我這麽慘同情我?”

那天對峙中時硯池的懷疑,讓她始終耿耿於懷。

愛是意亂情迷,也是江湖義氣,她怎麽可能與時硯池的仇人握手言和,那也是她的仇人。

時硯池明白她糾結的地方,大手撫過她的後頸,把她淩亂的長發綰在耳後,兩人的額頭對在一起。

“星星,對不起,那天你離開之後我就後悔了,但我沒有勇氣追上去。”

“我們之間不管發生任何矛盾,都是我的錯,我都認。”

這句話太渣男了。

陽光穿過她的發絲落在他第二顆口子上,兩人在咫尺之間對視,時硯池低頭又要吻她,她側頭躲開。

“你想和我一起,你又選擇不和我在一起,你沒覺得從重逢開始,你整個人就一直特別擰巴嗎?”

上大學的時候,因為家裏的情況,夏星曉曾經一度徘徊在抑郁的邊緣,那時候沒有錢,她就去尋求校醫室心理學老師的幫助。

那個老師曾經說過:如果一個人或者一件事影響了你的情緒,你的焦點應該放在控制在自己的情緒上,而不是那個人或者那件事。

她就是靠著這段話熬過了漫長的黑暗時光,可這話在時硯池身上失靈了,他就是她的情緒開關,永遠都能左右她。

時硯池沒立刻回答,定定地看著她,像是真的在思考她的話。

他側頭想要摸煙,又發現褲兜口袋被夏星曉坐在身下,就這麽堪勘地止住了動作,溫熱的掌心又重新貼上軟腰的兩側。

“肚子還痛不痛?”

她搖搖頭,眼睛不看他,盯著摸個虛無的點。

“你聽過棄貓效應嗎?”

他的聲音低低沈沈的,狀態是前所未有的孤獨。

“一只貓被主人遺棄之後,再遇到新的主人會變得很乖巧,它在新的關系中會變得患得患失,它因為害怕被再次遺棄只能變得小心翼翼。”

心口起伏,長發微淩,夏星曉沒有聲響地咬緊下唇。

在這個浮躁而快速的年代,快餐式的戀愛太多了,好多人不知道自己在跟誰戀愛,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戀愛,好像只是稀裏糊塗地開始,索然無味後又馬不停蹄地結束,再去奔赴下一場循環往覆。

長達六年的跌宕時光,這樣一個天子驕子自詡為棄貓,是把所有的身份地位拋諸腦外,甚至連自尊都碾壓在她的腳下了。

回憶與現實交匯,一半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時硯池,一半是冷淡寡言的MUSE總裁,夏星曉喉嚨幹了一下:“時硯池……”

他無聲地笑笑,像是被她的聲音打斷,從某種狀態中抽離,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地說:“我就是那只貓。”

幾個字繞成一枚核彈,炸得夏星曉顱內升溫,渾身都在發燙,非常燙。

那瞬間挺悲涼的。

一股情緒堵在胸腔,卡在喉口,眼眶開始泛紅。

“對不起……”她的聲音帶著哽咽。

而他用氣息截斷她的話:“夏星曉,你沒機會了。”

“你再也沒有離開我的機會了。”

他的眼睛像沒開采過的黑曜石,還纏著一點紅,在她心裏種下罌粟。

擡頭的那一秒,唇又被人吻住了。

意識很快變得混沌,夏星曉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,這人在英國六年到底學了什麽,為什麽現在變得這麽厲害。

唇癢、心癢、渾身癢。

腰上那股力量不甘心在原地逗留,沿著脊椎節節攀升,渾身像躺在雲端,整個人要掉不掉的,只能被他引領,慌亂中她的手胡亂地摸了幾下,然後處境變得更加惡劣。

窮途末路,除了他。

親密關系真的既龐大又無形,多少恩怨情仇都化在這軟綿的海潮裏。

最後是肚子的響聲打斷了他的攻城略地,他埋在她的頸窩,聲帶震顫著:“老婆肚子餓,得去吃飯了。”

夏星曉耳朵下面一塊地方涼涼的,潮潮的,以皮膚相接的地方為圓心,開始星火燎原般蔓延。

被抱上副駕的時候,她的腦子還沒完全清醒,時硯池越過半個身子給她系上安全帶,然後發動車子,方向盤一拐。

兩側的街景快速向後移動,MUSE 4S店越來越遠,她才想起一小時前,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。

夏星曉折身看他:“我是來拿車的呀。”

時硯池嘴角含笑,將她的碎發塞到耳後,“何煜會給你送到家樓下的。”

“他的車技行不行呀?”自己的車還沒讓別人開過,她有點擔心。

這句話像是戳中了時硯池的笑穴,他笑得停不下來,瞇著的視線落她臉上,朝她勾了勾手指。

“別管其他人,你老公車技好就行了……”

夏星曉楞了一秒,臉頰瞬間染上緋意。

狗男人不正經起來真的是,無時不刻都在開車,她睨了他一眼,警示他別恃寵而驕。

時硯池披著的疲憊一掃而空,“想吃什麽?”

“火鍋。”

夏星曉打開電臺,音響一秒連上了手機藍牙,鄧紫棋的聲音傳了出來,這是兩人重逢以來,第三次聽到《好想好想你》了。

他單手開車,另一手抓著夏星曉的手,兩人的十指扣得特別緊,安靜地聽音樂,誰都沒有說話。

到家樓下,時硯池解開安全帶又要抱她上樓,夏星曉拒絕了。

她眼底水潤,有些抗拒道:“我是生理期,又不是殘廢了。上次你抱我上樓被隔壁鄰居看到了,之後他們看我的眼神一直怪怪的。”

他的手還扣在她腰上,“那你搬到我那去?”

夏星曉一把打掉他的手,“時硯池,你男朋友的印章才蓋上不到一小時,我勸你珍惜。”

然後就頭也不回地上樓換衣服了。

再下來的時候,夏星曉換了一條擴版的枚紅色西裝褲,挽了個松松垮垮的發髻。

時硯池把煙熄了,轉方向盤上路,另一手遞給她一杯熱飲。

“什麽?”

視線在路上,他自然而然地答:“你自己喝就知道了。”

喝一口,竟然是紅糖水。

“哪買的?”

“路口那家奶茶店。”

“奶茶店哪有賣紅糖水的?”

“還有你老公買不到的東西?”

瞅他這幅德行,夏星曉掐他胳膊:“那店員是女的吧?”

車子停在一個紅綠燈路扣,她喝一口紅糖水,溫溫熱熱地一路暖到小腹:“我警告你,展現鈔能力可以,出賣色相可不行。”

時硯池一邊控方向盤,一邊笑,最後穿過大半個城市,帶她去了特有名的一家網紅火鍋店。

給她倒了熱茶,涮了餐具,又調好了調料。

夏星曉除了點菜,就像個少奶奶一樣,根本不需要動手。

他看一眼她勾的菜單,又洋洋灑灑地勾了七八樣,好像三天三夜沒吃飽飯一樣。

服務員好心提醒:“兩位不夠了可以再加,不用一次性點這麽多。”

時硯池雙肘搭在椅子上,懶散地答:“有人很餓,吃不完我們打包。”

一團紙巾砸了過去。

夏星曉轉頭對服務員彎起唇角,“他點的菜麻煩都幫我取消,另外涼菜別放蔥花,謝謝。”

一大桌子很快上來,時硯池吃了幾口就停了,反倒是一直幫她夾菜。

兩人從前在一起的時候,他就一直是這個習慣。喜歡看著她吃,喜歡看她因為一點點小快樂而滿足的樣子。

“時硯池,你為什麽吃那麽少?”她把小腿擱他膝蓋上,用毛肚兒蘸了他特調的醬汁,熟悉的味道又回來了。

“今天抱我的時候,你都出汗了,是不是有點虛?”

夏星曉是懂得如何激怒男朋友的。

時硯池手裏還握著她的腳踝,聞言立馬晴轉陰:“我虛?”

“你別仗著親戚在家,就肆無忌憚地挑釁我?”

親戚?

夏星曉腦內還反應了一秒。

又是幾團紙巾砸了過去,兩人恢覆了過去打打鬧鬧的樣子。

酒足飯飽之後,時硯池在吧臺結賬,夏星曉順手拿了兩顆清口糖到外面等。

此刻正是晚飯的高峰期,火鍋店外大排長龍。

幾個面容姣好的女生在隊伍裏推來推去,蠢蠢欲動的燥熱沖著某個方向來的,其中一個假意拿起手機,前置攝像頭對著三人,哢嚓一聲定格。

小九九被夏星曉一眼看穿:佯裝在火鍋店門口打卡,實則是把時硯池拍進合影裏。

然後那幾個人湊在一起,臉紅紅地商量誰去要電話。

順著他們的視線撂過去,夏星曉不禁感慨:時硯池確實帥氣得有些出類拔萃了。

個人高身段帶感,痞帥的靈魂包裹在商務襯衫了,身上的雄性費洛蒙壓都壓不住,難怪讓不同年齡段的女人們沈淪。

自己最先迷上的,不也是那張臉嘛。

她清了清嗓子,朝三人走過去,指指時硯池又說了幾句話。

毫無意外的,三個女生一臉失望。

路上,兩人手牽手慢悠悠地往停車場走,時硯池隨口問:“你剛才遇到熟人了?”

“不算吧。”

“那是誰?”

夏星曉冷哼一聲:“情敵。”

時硯池邁開長腿邊走邊笑,“你跟人家說什麽了?”

她伸出拳頭,在他面前晃了晃,“我威脅她們,要是不把我男朋友的照片刪掉,就把她們的眼珠子挖出來。”

她語氣惡狠狠地,可怎麽看怎麽可愛。

暧昧是一個很好的詞,是為感情進一步做鋪墊的,是感情中純粹而美好的關系,但是他們真的分開的太久了,夏星曉要做一些很確鑿的事情,讓時硯池安心。

爽朗的笑聲在夜裏格外的清晰,時硯池長臂一伸把人按進懷裏。

腦袋一撇,唇就又壓了下來。

有種火真的是一點就著。

“乖,張嘴,你這樣我很有罪惡感。”

狗男人能不能不要說話。

夏星曉的臉再一次爆紅,整個人快要缺氧,身子一直往下掉。

時硯池摟住她的纖腰把人撈上去,另一手按住她的後頸,繼續加深這個吻,她的嘴裏全是草莓薄荷味兒。

不用看都知道他的表情。

氣音貼著耳畔,時硯池說:“寶寶,薄荷糖應該這麽吃才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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